嘉峪关关城戏台匾联品读（一）

来源：嘉峪关长城博物馆  作者：李永文　  日期:2013-11-30  点击数：

　　我国古戏台匾联往往构思奇妙，耐人寻味，或宣传戏剧的特点和作用，或展现时空、地域特色，或借题发挥，寓意深长。嘉峪关关城古戏台匾联充分体现了边关地域文化特色，同时反映了当时戏台演出的特点和作用,集语言魅力、书法魅力、传统文化魅力于一身，使人能够产生巨大遐想。本文从十个方面赏析匾联并推测几点看法，实属浅陋，请仁者指教。
　　一、从戏台戏曲文化角度品读匾联
　　嘉峪关关城戏台匾联上下联“离合悲欢演往事，愚贤忠佞认当场”，是乾隆五十七年（公元1792年）始建戏台时在台前两侧砖墙上嵌刻而成；匾联横额“義正乾坤”，为时认嘉峪关营游击和肃州守营都司的王勤民于嘉庆七年（公元1802年）亲笔手书。从时间和戏曲发展历史来看，当时关城古戏台以演秦腔戏曲为主。秦腔是中国历史上最悠久的剧种之一，源于陕西、甘肃一带的民间歌舞而形成。秦腔在形成发展的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称谓：秦声、乱弹、秦腔、梆子腔等。秦腔在乾隆年间走向鼎盛，获得剧坛盟主的地位，在广大人民群众中有着深厚的基础。至嘉庆年间，秦腔乱弹戏不仅到处流行，甚至成为了宫中娱乐必备的节目。秦腔流传的过程中，结合各地方言、并吸收当地民间艺术的营养，使秦腔更加走向地域性、民间性，变成各具特色的梆子声腔系统的各个剧种。如今在嘉峪关还能听到“乱弹”、“梆子戏” 等民间艺术。
　　秦腔戏曲绝大部分都取材于列国、三国、隋唐、五代、水浒、杨家将等历史故事或民间传说，内容大都借古讽今，揭露黑暗，伸张正义，大胆地抒发了人民的心声，因而具有较强的震撼力。秦腔表演艺术都具有其声高亢激越，其腔慷慨有力的特点。从内容和形式上看，每演出一台剧目，都有充满着忠义与勇气，充满“替民行道”的豪气。可见，自古以来这片土地上充满着忠义、诚信的文化氛围，由此可推测，戏台匾额为“義正乾坤”较为符合历史场景。
　　二、从关公文化角度品读品读匾联
　　头戴王冠，身穿龙袍，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声如巨钟，忠肝义胆 风度襟怀的关羽，被历代帝王奉为“义炳乾坤”、“万世人极”的关圣帝君，汉封侯，宋封王，明封大帝，历朝加尊号，以此倡导普天下各阶层民众，都要树立“忠、义、仁、勇”的价值观，忠于国君，忠于国家。可以猜想，时任嘉峪关营游击的王勤民，为了治军安民，用关公的“忠、义、仁、勇”来鼓舞士卒勇气，遂题写了吏治箴言“義正乾坤”，以鞭策鼓舞后人“对国以忠、待人以仁、处事以智、交友以义、作战以勇”。 
　　从酬神献戏层面看，嘉峪关关城古戏台正是坐南朝北，台口恭而敬之地面向关帝庙，表示对关老爷的敬仰，以求它降福人间。可以想象，这里曾经每逢农历五月十三便唱《出五关》、《长坂坡》、《古城会》、《三滴血》、《华容道》等秦腔戏曲，祭祀关老爷尽忠取义，天下太平。这些秦腔戏曲表演主题都是忠勇无比、大义凛然，观看者无不被关羽“义参天地，道衍春秋”的豪气深深感染，有志之士愤然提笔，挥洒出如“義正乾坤”之类的感言皆是。
　　根据戏曲演出特色判断，在舞台上，关公的形象都是完美的英雄，在演出“关公戏”时，有很多清规和讲究。比如燃一张黄裱纸，祈愿演出顺利和成功；演员总要闭着眼睛，刀不能舞、眼不能睁、动不能大、话不能多；戏中每遇关公的戏，皆不许直呼其名；清廷皇宫演戏时，每临关公出场，帝、后、妃都得离座走几步，然后才能坐下看戏等等，这些都说明了古人对关公崇拜是非常虔诚的，深深敬仰，不忍冒犯。由此可见，王勤民在这种环境背景下始终要表达一种“義”的意图，但却没有规规矩矩写出“義”字，因为关公本身就是“義”的化身，有意回避表达了他对关帝的敬仰，同时，“義正乾坤”又别于“义炳乾坤”，符合传统文化思想和逻辑思维。
　　三、从传统文化角度品读匾联
　　首先，我们把匾额和上下联当做一副完整的对联来品读。虽然匾额和上下联虽然不出自同一年代同一作者，但匾额和上下联已经浑然天成，匾额即横批，与上下联可谓天衣绝配，堪称是戏台对联中的极品。对联文化历史悠久，以其“对”为最大特点，如出上联、对下联、加横批等，是很有讲究的，就横批而言，好的横批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因此，我们可以推测两点，一是作者根据上下联题写匾额，二是根据舞台剧情题写匾额，不管是哪种情形，均符合对联内涵及当时政治、地域环境和戏台功效、舞台剧情的特征，可谓此横批是上下联十年来的绝对。
　　其次，我们把匾额首字当做书法作品来品读。之所以四字匾额的首字我们至今仍不能准确释读，就是因为其书写的问题，书写的问题就是书法问题。软笔书法作为华夏最古老最伟大书写方式，经过千锤百炼，成为了有规可循却不拘一格的艺术形式，从这个角度来说，作者书写此字时一定讲究了艺术，兼顾了文化，创造了书法艺术，我们可以想象，作者当时可能原本要写“義正乾坤”，但是考虑到某种原因，有意把“義”加以创造写成现在这个字了，这符合当时情景。说到书法里面的创造，这完全是有可能的，这个“義”字在山东梁山景区就有108种写法，可见作者在书写“義”时运用书法艺术手段是完全有可能的。
　　四、从地域特色角度品读匾联
　　古代嘉峪关深处戈壁沙漠腹地，人烟稀少，荒漠苍凉，这样一个“春风不度”的极边地区，只有守城将士和不多的老百姓常年守候在此，戏曲表演是守城将士和当地百姓获得娱乐的唯一方式。关城戏台和民间戏台从情节上还是有区别的，关城戏台是边塞戏台，将士们的戏台，观众以守城将士为主，其次是过往商人，再次是百姓。戏台演出在休闲娱乐放松紧张的同时，旨在鼓舞士气，忠肝义胆，守边报国，是不同于普通民间舞台旨在蒙童教化老百姓的。从地域特点和情节上看，从军也好、经商也好、当地老百姓也好，正如今天的雄关人一样，充满豪气、正义，所以我认为匾额中首字为“義”比较合适。
　　五、从语言文字角度品读匾联
　　作为母语，汉语本身的博大精深正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精髓，她是中华民族几千年丰富情感的集中体现，既有缜密严慎的一面，又有活泛激进的一面，既有点横竖撇准确的书写规范，又有大胆狂野的艺术创作，既表达着固定的语义，又可诠释不同情感色彩，既有普遍用法，又有不特定用法。从这个意义上讲，嘉峪关关城戏台匾额 “義正乾坤”中首字“義”， 从其本意和引申义来看，“蒙”、“篆”、“彖”、“ 義”均有可能。“蒙”者蒙童教化，教化人们从小弃恶从正，弘扬正气，养成正确的世界观；“篆”可以引申为书写、谱写、演唱、演绎之意，正所谓舞台戏曲之功效；“彖”为判断、识别之意，放在舞台上就是提醒人们甄别善意和邪恶，崇尚真善美；義，本意为公正合宜的道德、道理或行为，有坚持、主持、认作、诠释含意、正义、情谊之意，用在戏曲中符合情景环境。但哪个字最贴切呢？这要看从哪个角度去理解了。
　　笔者认为，古人对语言文字使用的“挑剔”是现代人无法比拟的，古人讲究推敲锤炼，往往一字值千金。“義正乾坤”作为千人观、万人看，留古千年的公共文化场合作文，作者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既考虑了遣词造句，又考虑了文化背景和地域特色，出现误笔和错笔是不可能的，要推出准确判断，只有揣测到作者当时的书写意图，掌握当时的环境背景，从长城文化、丝路文化、边关文化、军营文化、戏曲文化、民间文化等多方面去琢磨了。
　　六、从情感色彩角度品读匾联
　　细细品读上联“离合悲欢演往事”中“离合悲欢”一词，与“悲欢离合”词意大致相同，但感情色彩大不一样。
　　悲：悲哀；欢：欢乐；离：离散；合：团聚。指生活中的悲哀与欢乐；分离与团聚的不同遭遇，泛指生活中经历的各种境遇和由此产生的各种心情。
　　离合悲欢语出明·陆采《明珠记·提纲》：“佳人才子古难并，苦离分，巧完成，离合悲欢只在眼前生” 。悲欢离合语出宋·苏轼《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兼怀子由》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悲欢离合：先生“悲”而后有“离”，感情色彩方面，“悲”是内心世界，“离”是由“悲”驱使产生的行动，是不得已，痛定思痛的结果，甚至有以“痛”解“悲”的决心。从场面来看，“悲欢离合”更侧与小场面、家庭、朋友、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离合悲欢：先有“离”而后生“悲”，这里（嘉峪关）的“离”是有一种壮举、期盼、憧憬之意，但此“离”也可能是永别的、悲伤的、没有团聚再欢了，从场面看，是大义大别。
　　关城古戏台上的这幅对联，之所以用“离合悲欢”，是符合但当时历史背景的，作者用词恰到好处，体现了先有“离”而后致“悲”的现实，凡出关者，若能安然返回，那当然是“离”而不“悲”了，或者说离别后的团聚是一种充满了悲伤的喜悦。试想，那些出关者，或战士、或商人，他们在出发之前都是激情高昂，充满憧憬的，但他们深知，此去艰辛，有可能一去不返，或战死沙场，或埋没于茫茫戈壁，或遭遇不测死于他乡。可见，在出关之前这些将士们、商人、马车队的心情，所有这些人和他们的亲人朋友们分别的场面可想而知，是一种“壮悲”。
　　七、从从任人唯贤的角度品读匾联
　　八、从反腐倡廉的角度品读匾联
　　九、军民共建的角度品读匾联
　　十、从发展文化的角度品读匾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