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境壮美深情犹在

来源：嘉峪关长城博物馆  作者：俞春荣  日期:2007-09-25  点击数：

　　林则徐（1785 ，乾隆五十年——1850 ，道光三十年），字元抚，号少穆，晚年又号立矣立老人，福建侯官人（今福州市）。） 1811 年（嘉庆十六年）举进士入翰林院，从官由编修一直做到巡抚、总督，鸦片战争前后被任命为钦差大臣，到广东领导禁烟运动和抗英斗争，他以近代中国第一位睁眼看世界者著称于世，名垂史青。1842—1845 年鸦片战争爆发后，林则徐就遭到侵略者和投降派里应外合的打击被道光帝流放到新疆伊犁。当时，他主持河南开封河道疏浚成功后就踏上了西行戍途。由开封经洛阳到西安，把久病的妻子托付给友人，经兰州，出嘉峪关入新疆。一直走了4 个月，于1842 年12 月10 日到达伊犁戍所，直到1845 年12 月获释入关。
　　林则徐也是一位著名的爱国诗人，在他从政初期到流放新疆以至晚年的各个时期，先后写过很多有名的爱国诗篇。其中《出嘉峪关感赋》 写于一种为朝廷“效力赎罪”的逆境之中，其诗文本身的意境十分的壮美．全诗共四首：
 

《出嘉峪关感赋》

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
飞阁遥连秦树直，缭斜压陇云低。
天山巉峭摩肩立，瀚海苍茫入望迷。
谁道崤函②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

东西尉侯往来通，博望星槎③笑凿空。
塞下传茄歌敕勒，楼头倚剑接崆峒。
长城饮马寒宵月，古戍盘雕大漠风。
除是卢龙④山海险，东南谁比此关雄？

敦煌旧塞委荒烟，今日阳关古酒泉。
不比鸿沟分汉地，全收雁碛入尧天。
威宣贰负陈尸后，疆拓匈奴断臂前。
西域若非神武定，何时此地罢防边？

一骑才过即闭关，中原回首泪痕潸。
弃懦⑤人去谁能识，投笔功成老亦还。
夺得胭脂⑥颜色淡，唱残杨柳⑦鬓毛斑。
我来别有征途感，不为衰龄盼赐环。本文试分四部分进行赏析，诗文的题目异常醒目，一个“出”与“感”，直接点明题意。忆想唐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西出阳关无故人”之句，再看我今日西出嘉峪关，勾出万千思绪，诸多感慨，涌溢心头。
诗文的第一部分大意是戍途征程万里，驻足于威严雄壮的嘉峪关。人倚阁楼．依城垣东望，其势直指秦陇大地西南祁连山峰险峻．突兀耸空，蹭肩欲立。向北是无垠的沙海，极目远望，其境壮阔迷人，如此之气势，谁又能说崤函之地是千古险要，在此回眸想望，也就只有一丸泥巴大而已。这个“一丸泥”运用形象生动，笔法玄机。千古险关在此一望，已遥缩隐影，最多也就只有一丸泥巴之大小。由此反衬出嘉峪关的气势的雄伟壮观。另用一个“谁”字反洁，点出情之思绪，引起下文之慨叹。
　　诗文的第二部分意思是关城之上东西往来的“尉侯”们步履匆匆，恰时我仰望苍弯，遥想昔日博望侯首开西域之道的欢欣传神之情景。现如今塞下胡笳悠悠，吟颂敕勒之风韵，城楼上的我手握长剑，心怀“崆峒”。寒意浓浓的月光中饮马长城脚下，古戍堡上飞雕盘据覆旋，其景一片万壑萧骚，天籁如吟，奇丽大漠风光。除却卢龙、山海之险关，东南边睡又有哪个关口如此雄壮呢？这首诗中“楼关倚剑接崆峒”中的“接”运用十分传神，将诗人的一切抱负、胸怀均赋于剑锋，直指崆峒。又是一个“谁”字反问，是乎感慨纷繁无绪。
　　诗文的第三部分说旧日荒凉的敦煌、阳关、酒泉，都不分什么界址，统一收归于我华夏之国。汉室几经浴战，得以有今日这疆域（公元前72 年，汉宣帝联合乌孙进攻匈奴大胜。至此，武帝西联西域，北平匈奴，历经八十余年奋战才基本完成）。西域之地若非英明威武的国策国力才能够得以安定，否则何时这里才能不设边关，永保安宁呢？全段中用“陈尸”“断臂”给人展示出一幅血淋淋的历史画卷。由此而感，安邦宁国之不易，一个“何时”反问透出诗人急忧边关而又无奈的神情。
　　诗文的第四部分描写出关时的景与情，其景凄残其情锋深．无奈中我只能急切出关，回想中原边防之危急，不由得泪水潸然而下，“弃懦人去谁能识”大有“西出阳关无故人”之情景。人己去，符信均无用，离开嘉峪关入西陲，谁又能知我识我呢？就是“夺得胭脂”、“唱残杨柳”功成名就之时，我也就鬓发斑白了。还是在戍途中好自勤勉奋斗吧，也不希因年事已高之故而盼得到朝庭的赏赐和召回。其第一句“才过”和“回首”相互呼应瞬息间万缕聚集，达到情之高潮，景之凝笔。人已去，关即闭，留下的仅是回眸之中喷涌而出的泪水。另外，通过“老”、“斑”、“衰”几个字透出诗人悲切无力的叹息，大有“有心弑贼，无力回天”之感。全文通过雄关景致的描写，展现出一幅生动而富有情理的边关风情图。近有“严关”、“飞阁”、“缭垣”、“天山”、“瀚海”，远有“秦树”、“陇云”、“崤函”、“卢龙”、“山海”，上有“星搓”、“寒月”，下有“笳歌”、“盘雕”。诗文四部分衔接自然，远近虚实之景和思想波澜的变化描写上着笔恰当，字字透情，句句含意，笔墨流畅，情景交融，结构严谨。诗人通过诸多纷繁思绪勾勒出远近有名景致，经神笔点化，又将其情寄于景物，通过壮美的意景抒发自己的爱国胸怀，景美意切。
　　正是通过全文错综复杂的景致和先后二个“谁”一个“何时”的运用，直接说明诗人当时的心境是波澜壮阔，起伏不定。人倚关楼，手执长剑，想当年汉室之战匈奴，看如今洋寇之入侵，我又征程西域，身陷大漠，但心却在秦陇故地。当时在他策马出嘉峪关之际，闻听“江南纳赂议和之事”，不由潸然泪下。“风雨满城人出塞”、“愁听隆隆乱石声”，这些都是他疾愤之后挥毫而写的动人诗句。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此刻正威胁我中华大地，而我作为清庭忠臣却被“发往西睡”，这是何等的摧人肠断。恨不能及时报国，这是林则徐西去新疆的一块心病，不得已发愤于诗词，写下了“西行有梦随丹漆，东望何人问斧柄尸？”、“绝塞不辞远，中原吁何伤！”的肝胆欲裂的篇章。身虽在边关，“滞留绝塞”，但他揽辔边疆，遥思中原。就是在新疆的三年，也是他为民请命的三年，解决了诸多边疆事务问题，颇受当地少数民族群众的崇敬和爱戴。通过林则徐的言行史迹。林则徐到新疆不久，就被任命为陕甘总督。他的一生是循着清官—忠臣—爱国者的轨迹发展的。他的一生谱写的是一首完整的爱国情曲。（俞春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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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 文中引文均参见林则徐《云左山房诗钞》 ．
② 崤函：崤，音xiao ,同yao，指崤山，其东自河南新安县，西至潼关。函，指函谷关，故址在河南录宝县东北，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
③ 星搓：古代神话中往来天上的木筏。
④ 卢龙：地名，属今河北省。
⑤ 纟需 ：古代一种用帛制成的通行证。
⑥ 胭脂：山名，即焉支山，燕支山，今称大黄山，在甘肃省山丹县中部。
⑦ 杨柳：曲名。
⑧ 赐环：古代被朝庭逐放的官员，召回时称赐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