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的烽燧

来源：嘉峪关长城博物馆  作者：胡杨  日期:2007-09-25  点击数：

　　常常在河西走廊的大地上行走，也就常常与那些破败的烽燧不期而遇，一座座烽燧，它们不像名声显赫的古迹，有着严密的保护措施，孤零零地或矗立于古道一侧，或耸立高山险峰，或深陷沙漠戈壁，姿态万千的烽燧，仿佛是一道历史的阵列，让人怀想，让人难忘。
　　在一般人的概念里，万里长城东起山海关，西至嘉峪关，但实际上汉初长城已修筑到了敦煌以西。从敦煌向西，沿途都可以看见烽燧。敦煌西北90 公里的玉门关，仍然是一座保存较为完好的古关口，在那砂石高岗之上，“春风不度玉门关”诗句，使人一下子就能体会那种远离故乡、远离亲人的悲切。从玉门关再西行不到10 公里，汉长城历历在目，开始映入视野的汉长城只是不起眼的土埂，之后越来越有“墙”的形状，文物保护部门已用铁栅栏把它们围了起来。由于长久的风剥雨蚀，长城的墙体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壕，像一层层垒起的书卷。因为地形的原因，戈壁沙漠上没有土、石，更没有砖瓦，只能用大漠特有的芦苇、红柳夹杂铺筑，往往是一层植物，一层沙石。
　　长城是用以军事防御的壁垒，烽燧是长城沿线的通讯设施，当发生紧急军情时点燃烟火，利用光、烟效果在更广阔的空间传送消息。在地广人稀的玉门关外，遗留在古道旁的烽燧至今犹存，形成自东向西的防御线。汉初，开拓西域始于张骞出使大月氏。汉武帝元封三年（公元前108 年），赵破奴率兵攻破盐池（今罗布泊）小国楼兰，出于军事上的需要，自敦煌以西筑亭障至盐泽。“亭”是秦汉时期县、乡行政建制，所谓十里一亭，十亭一乡，最初是作为往来吏士停留宿食的处所，而“障”则是在险隘地形修筑用来御敌对的城垣。自玉门关至罗布泊北岸的楼兰故城近400 公里的路程，无数的烽燧亭障，保卫了丝绸之路的安全。
　　发源于祁连山疏日喀多尔山谷的疏勒河，从玉门昌马峡谷向西北流入安西，经安西三道沟、桥湾、布隆吉尔、双塔、小宛、瓜州、西湖等地流经敦煌，在敦煌黄墩子地区与党河汇合，途径大、小月牙泉、波罗湖进入河仓地区、玉门关地区的哈拉尔湖、榆树泉盆地至库木塔格沙漠东流入沙海，全程800 多公里，在这一线，所修建的汉长城约为500 公里。据确凿的考察资料，敦煌境内长城沿线的烽燧共有76 个，玉门关至阳关塞垣间的烽燧有6 个，安西境内的烽燧40 个。
　　历史上河西境内设置烽燧始兴于公元前一世纪的西汉时期，继之为魏晋时期、盛唐时期、宋代以后渐趋减少。历代战火中毁弃的烽燧已不可考。
　　河西境内的烽燧通常设置在军事活动频繁的路段，一般多见于军旅往来的驿道两侧。在平坦的砾石戈壁，由于了望条件较好，每相隔约10 公里数设置一座烽燧，凡驿道曲回于丘壑之间，往往在山丘顶面起台修筑烽燧。烽燧的设置不仅考虑军事通道的便利，也兼顾地理环境的特征，因为设置烽燧的位置必须考虑戍烽吏士的给养，因而分布在地势复杂的丘陵地带的烽燧数量就少一些。烽燧又是城防和驻军屯田区的防御屏障。历史上的河西地区曾是汉代至魏晋时期的屯田区。因此，在这一带以郡县为枢纽，依托长城，构成了烽燧十里相望的东西通道。
　　玉门关外干涸的疏勒河畔，沿河相隔10 公里左右便可以看见汉时留下的烽燧遗址。这些烽燧下的房屋遗址规格不尽相同，凡见陋小的房屋均为功能单一、基座较少的烽燧，而几座面积较大的烽燧居住区应是史书上说的“亭燧”，驻守亭燧的兵员较多，并设有“斥侯”管理。亭燧设置的地点一般位于道路的枢纽或险要隘口，间距因地而宜。它主要用以战时通讯，并兼具军吏往来食宿及邮驿传递的作用，遇到边警紧急情况，还要为吏使提供驿马。
　　玉门关一带烽燧的名称，诸如湾窑墩、天桥墩、土火洛墩、花马甲墩、大坡墩、牛含水墩等等，多是依据地形、地貌而得名，十分形象。
　　一般情况下，有烽燧的地方肯定有水源。在嘉峪关以西的许多烽燧周围，我曾经与市志办的吴老先生仔细考察过，或是有水井的遗迹，或是靠近河流或者泉水。
　　中央电视台在拍摄大型纪录片《望长城》时，曾做过一次有趣的实验，使时空回到两千年前古代，比邻的烽燧相继燃火，古道上空出现了一道烟幕交织的屏障。我们可以想象，倘若每座烽燧望见起火所需时间为10 分钟，玉门关至楼兰故城烽烟传递速度约为6 小时，而策马在戈壁沙漠上奔驰每小时平均速度为20 公里，所需时间约20 个小时，烽燧报警要比后者快捷两倍，足见烽燧在那个年代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明洪武五年（公元1372 年），征虏大将军冯胜平定河西之后，以嘉峪关为限，遂弃敦煌不守，这样就把嘉峪关的战略地位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嘉峪关长城的雄伟和坚固，后人评价比阳关、玉门关更加严密。嘉峪关一带的烽燧从酒泉入境后向西北，至野麻湾堡转向西南，经何家庄抵达嘉峪关关城，由嘉峪关关城继续向南，抵达讨赖河北。这里有一座明代长城起始的墩台，号称“长城第一墩”，经过保护和开发，形成了嘉峪关长城第一墩旅游景区的壮观规模，令人欣慰。
　　酒泉自古为军事重镇，《甘肃通志》 称酒泉“南有雪山，磋峨万初。北有紫塞，延袤千里。羌番入贡之要路，河西保障之襟喉。”酒泉境内的烽燧从土棋墩开始，经陆家庄、段家庄，过边湾滩，总长度近50 公里，这一带的烽燧虽然残迹犹存，但毁坏十分严重。
　　高台县八坝至十坝有一段残高约两米的长城，有几座残存的墩台均深陷于黄沙之中；黑河流径的区域，长城遗迹若隐若现，其间的墩台无异于隆起的土堆，大都散布于荒芜之地。
　　在张掖和临泽，长城基本上修筑于黑河两岸，从人峻口向北至古三墩之间，有部分残存的墩台。
　　山丹可能是中国长城遗址存留最多的地方，长城由大黄山北的走廊平地向西北蜿蜒而去，走进山丹，人们随处都可以看见长城的身影。由绣花庙经郭家泉至峡口，这段长城基本上有完好的遗迹，车行于公路，也可看见山峰之上的烽燧。
　　“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的武威，是河西走廊的重要孔道，是古丝绸之路上的军事重镇，其境内的长城遗址的总长度约120 公里，民勤、古浪等地有许多古堡和烽燧。武威现在的许多地名，如长城乡、五墩、十墩、头墩营、月城墩、菜旗墩、大靖墩等，稍稍一列就是一大串。
　　河西，一条雄伟壮丽的走廊，它留下了人类历史上光辉灿烂的文明遗迹，虽然它在中国和世界的版图上，仅仅占有微乎其微的面积，但它的影响力和这块土地上勤劳人民的伟大创造，却令世界震惊，令世界注目，因此我常常不把他作为区域化的地域，而是称它为东方走廊。